拂過我鬢端是夜的觸鬚
每一棵樹都藏著一隻鬼
一爿肉體
一種告別的手勢
慢步的時候比較接近流淌
存下絮語小葉片片
沾濕地上銀杏再鍍了銅色
鍍上的想像,不耐現實的烤焚
竟亦指涉永恒了
此後,沒有一片銀杏是無辜的
但我總是急步的
必須有風,托舉我滑翔離地
橫越六條行車線
從荒蕪到荒蕪
地圖上有一座酒店被顯示為永久關閉
而我正立於它深黑的大堂
我幾乎按電梯上去
像早餐後繼續孕哺一個夢
坐車則始終召喚懷疑主義的青春
尤其當紀念堂在我右邊掠過
我想起他們如我一樣相信飛馳
相信短髮的冷淡與沉默的激情
不相信拋物線的終端
寧可以死亡取代墮落
於是那些樹,便經年成長起來
已經那麼多次
在夜裡穿過這城巿
我竟然發現自己
仍在尋找理由,明明
過往的理由全部堆積在我的深處
我有縱深的遲緩
所有房門都為我隱閉
空氣中不滅的汽油味道
輪子呼呼輾過是我的心
那樣我就可以向地心說明
我的顫抖
(影像由余加希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