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一種回音否定我,在邊緣
在公路旁,熟悉與陌生的交界摺疊,眼神
才是最重要。用尾尖擁抱一個小孩,送他
一個蘋果,告訴他:原罪。而蛇其實
是一種絕望的鳥類。陽光因而灑滿
路上的眼球,在鏡子中你以為看見
卻只是更多的錯落,火花沒有熱度,而冰
在燃燒。無從理解生命的瞬間,關於慾望
關於微塵晃動處,總有一些東西就此散落
一些情緒未曾獲得,便要過去。「你寫下的
我都不明白」。一些永恆只是短暫,而短暫本身
聞說與虛無同義。你不要說:「就這樣。」
紙張不會就此而呼嘯而過,父親也不會因而
原諒我,如果黑夜不夠明亮,如果
母親叫我:「不要再回來,不要再問我:『梳子』。」
我就選擇時鐘,還有標楷體。
我不會說:不如。不會用眼睛看著妳
離開,不會行走,不會收集酒瓶,拒絕
向月亮禱告。不要要求我:「收集我的靈魂
在頂端」。如果拒絕是一種順從,如果玩笑
可以綿綿。你或許會就此離開
在房間裏,我是客人。「你是過於輕省了」
當你哭泣,咖啡便沒有說話的權利
帽子會變成藍色,當你甚至懂得模仿
我父親的嚴厲口吻,彷彿這樣說著
你就成為了神。
她們都說:「奔馳就可以忘記。」而水
從來沒有流逝,它們只是離開
走向宛然。妳伸手為我倒酒,妳擦拭著
我臉上的人生。他說:「痛苦就是
兩隻不一樣的鞋子。」雨最終沒有降下。
蝌蚪停留在某個夏日的水塘,再也沒有蛙
在我夢中喊叫。不要對我說:「從來。」
不要對我母親說:「懷念。」不要告訴我
:「這是——」。因為我知道蒼老:捨棄與任意,
對待與擁有,父親的香煙,童年的快樂
姐握著我手,叫我看星;無數的午後
失足的河;在山的高處我們靜默
一條好吃的魚;母親為我洗淨衣服
午後橫排的拖鞋,她哭泣;我站在電視機旁
垂頭,以為懲罰,不過是火。
如今妳的行李尚未著地
我仍舊在那處站著。你偶爾伴著沙塵經過
總會問我:「你看了報紙沒有?」
我先是搖頭,然後回答:
「先生,我在等待忘川。」
(影像由梁山丹提供)